群燕辞归

全职高手:黄喻本命。
既往不恋。人们都是人世间的过客。

【双花】落款07

07

张佳乐兴许是舟车劳路了将近36个小时,他闭上眼睛躺在床上滚了两圈儿就困得睡了过去,在孙哲平的卧室的king-size的毯子上趴着摆了个大字,脑袋正好窝在两个枕头之间,还是像以前一样,也不怕把他自己憋出病来。

孙哲平上楼来把他翻了个面脱了衣服塞进毯子里,关了卧室的灯,然后再一个人带着他那只金毛,走到门口,坐在台阶上,活脱脱像欧洲街头随处可见的流浪汉。

来欧洲的时候,他露宿街头半个月,可不就是流浪汉。

楼冠宁小少爷把他一个人扔来了巴黎,结果国内资金忽然周转不灵,他手里没钱,连个住的地方都没有。

没过两天胡子拉碴,下巴脖子一片青黑,头发也长,顶在脑袋上就像个鸡窝,身上的衣服几天没洗气味难闻。也是个夏天,整个欧洲白天的空气都像被煮熟了一般,他无所是从,也不知道去向何方,于是在每天的清晨拉着自己的行李,沿着城外的废旧铁路低着头慢慢走。

满脑子都是张佳乐。

直到有一天他遇上睡在箱子里的一只奶狗小金毛。

夜色渐渐深了,金毛打了个哈气,湿漉漉的鼻子拱了拱孙哲平的手,然后像当年一样,想要将头窝进孙哲平的怀里。

孙哲平抱着他,轻轻打着瞌睡,他知道清凉的夏夜很快就过去了。

 

孙哲平慢慢的慢慢的,而且是幸运的,搞清楚了一件事儿,那就是人类所谓的尽头绝路其实都只是假想之敌,时间终究会改变一切。

以前他就只是个画画的,当这个培养了小半辈子的技能点儿被直接清零了之后,为了活下去,他也总要继续去做点儿什么。

也许之前小半辈子他都们在一个高高在上不接地气儿的世界里出不来,可出来了以后才发现,每一天太阳还会升起,不管刮风还是下雨。人们还是会挣扎的活下去,不管面包在餐桌上还是大马路的搪瓷盆子里。像他们以前那样为了艺术活着的,才是这世界最大的伪命题。

流浪的最后一天结束于巴黎街头小旅店的前台,国内资金终于到账,孙哲平在大堂的卫生间换了一身西装,对着镜子将自己打扮的终于像个人样了,然后将小奶狗藏在旅行箱里,在前台办完手续,终于进了小小客房。

他睁着眼睛躺在床上,渐渐看着黎明在巴黎的城市上空升起。

忽然领悟到,画不了画了,也真的没什么了不起的。

作为一个北京东二环的大老爷们儿,总该有个爷们儿的样子,拿得起放得下。他已经花费了够长的时间哀叹可惜自怨自艾了,越是挣扎死得越快。

 

凭着绝对的鉴赏力,从巴黎街头画廊挨家挨户敲门拜访到两年之后已是巴黎艺术界的座上宾的孙哲平,有一天喝多了酒,大半夜叫了北京来的大少爷楼冠宁,本来是要送他回家,可半路,他非要开到城外去。

楼冠宁不知道他要往哪里开,也只是往前开着,一直开到了清晨。

那是法国的秋日,楼冠宁把车停在路边儿,孙哲平在车的后座上醒来,在晨曦里睁开眼睛,看向窗外,他想他看见了梵高的麦田群鸦。

楼冠宁脱了靴子要扔他,你脑子里不是只有张佳乐吗?你他娘还记得梵高!

 

业内都知道,张佳乐的画作卖得贼贵,喜欢的贵族大佬多是一方面,有人故意炒又是另一个原因,这二者缺一不可。

楼冠宁当年还是京城富商小少爷,连古董圈沾亲带故的关联都摸不明白,更不知道国内那么多画家,孙哲平怎么就认准了张佳乐了。等后来知道,背地里把孙哲平骂了个半死。可那时候楼冠宁手里什么也没有,就只有大把大把的钞票,有实力,有资格,陪着孙哲平赌一次,而这一次,也赌对了。

等后来都不用孙哲平炒卖,张佳乐的画作水涨船高,也下不来了。他们想收,还要在拍卖场上跟别人抢破了头。

 

孙哲平这么多年看过了张佳乐所有的画,他还在昆明的时候,还有后来去了霸图之后新作的那一幅画。

他忽然发现,这些年他一直在往前走,从不回头,可是张佳乐,却还是被他丢在旧日时光的原地出不来。

可是那年离开他,才是最好的选择。

 

孙哲平再次在晨曦中醒了过来,佳佳趴在他的脚边,体型巨大的成年金毛再也不能像当年那样被他捧在手心里了。

 

门在他身后打开了。

张佳乐站在他的身后。

 

两个人都精疲力竭像极了当年。

孙哲平清了清喉咙,找回了自己的声音。

“张佳乐,我在看着你,在我面前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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