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燕辞归

14 我的愿望都是你

 

 

 

微草军部明显觉得卢瀚文在微草的这些日子以来食堂的饭菜质量明显提高了，偶尔良心发现抬头看一眼被蓝雨小鬼分分钟缠得要死的刘小别再看看碗里的饭菜心说“为了我们你就牺牲吧刘小别同学，我们会缅怀你的。

 

蓝雨小鬼元气满满，即使天天输着，好像都无法打倒卢瀚文强悍的自信心。

 

方士谦有时过来看看就很怀念年幼的时光。

 

年轻人嘛。就像被他往死里虐的袁柏清，天天挂着两个黑眼圈蹲在值班室里啃面包都没有放弃。

 

就像挥鞭伤脊髓离断被修回来的刘小别再次上场也不会后怕找就一往直前被卢瀚文烦的放话要找蓝雨中将黄少天算账。

 

就像时不时还会脸红的高英杰在战场上判若两人将自己的理念执行到底。

 

就像柳非被自己骂了多少次依然誓要成为女外科医生再多写几本同人。

 

因为年轻，所以什么都不用怕。

 

不像他们即使拥有的永恒的时光，似乎永葆年轻，可是都再也找不回来这样的心情。

 

因为经历了太多，就会明白这世界上没有什么能后悔重来的，没了就是没了，所以慢慢开始畏手畏脚。

 

就像他对王杰希也会心存迟疑，从一开始就有个声音在脑袋里对他说“你看你们不合适”，虽然那些没由来的担心在王杰希的理性分析面前什么都不是。

 

可是那也是因为他没告诉王杰希他迟早要逃跑，更没告诉王杰希其实他的黑历史一飞船一飞船的，也许有一天王杰希知道了就不会在那么喜欢他了，他知道迟早有一天要告诉他，逃避没什么好的，就像小时候第一次数学没考及格他捏着卷子睡不着觉可是第二天还是要给家长签字。

 

医生不知道十分恋家很遗憾失去母星的上将大人其实都已经知道了，并且并不责怪他，只是想不好什么时候开口跟医生详谈，毕竟医生能每天都开开心的实在是太艰难达成的事情，没必要在这个时候破坏。

 

于是两个人照常过着日子。

 

 

 

卢瀚文终于回蓝雨的那一天还是王杰希带着人去送的，蓝雨小鬼狠狠抱了一下刘小别说“前辈一定要等我长大，等我长大来娶你战胜你。”，刘小别嘴巴一抽冒出来一句“想赢我想得美，让你们家中将洗干净了脖子等着。”小鬼泪眼汪汪又是一句“原来前辈更喜欢黄少那一型的吗？可你不觉得黄少很吵吗？队长和他那么好还嫌他吵呢。”

 

王杰希决定有时间要好好和学弟喻文州聊一聊下一代的教育问题。

 

这一天也是袁柏清要从方士谦那里毕业的日子。

 

颈膨大脊髓链接。

 

人类进化了上万年神经分布链接也没什么改变，比如十二对支配内脏和头颈感觉的颅神经，比如支配四肢的下运动神经。人类虽然不是生物界里最为健壮需要依靠健壮的身体活着的生物，但是却是最为复杂的，比如手指，而其负责的下级神经元就在颈膨大。

 

所以按理来说实际操作也是，颈膨大的脊髓截断重新连接手术虽然少见，但是绝对是最难，之前唯一成功的三例当中有两例都是方士谦的手笔。

 

开始操作之前袁柏清紧张的觉得自己快要把早餐给吐出来了，自家师尊悠闲的坐在高脚凳上晃着腿叼着瘦身棒棒糖。

 

方士谦晃着脚给叶修发短信扯皮，抬起脑袋看了一眼自己紧张的都快昏过去的学生说，“难道你能指望我给你助刀一辈子？”

 

然后把自家学生和两台IT冬虫夏草和防风赶进操作间去了。

 

还好袁柏清没有辜负他的期待，顺利完成了操作，就是慢了点，用了他三倍的时间，瘦身棒棒糖他都吃了3颗了。

 

方士谦想，我可以放心离开了。

 

 

 

离开之前，他自信想了想，还有什么不走就会遗憾之事，他趴在自己已经坐了大几百年的神经科主任办公位子上，拿了张纸一张一张写。

 

除了要把养的花花草草全送到蓝雨星系以外，其他的事情，总结起来无疑就三个字：王杰希。

 

王杰希陪着方士谦等小卢带着两位星际植物学专家的飞船过来，把花花草草和几大袋子种子往飞船上装，王杰希什么也没问，一盆一盆帮他搬。他等王杰希下船，留在最后平静的和陪伴了他一千年的花花草草轻声说再见，好想再有过多的情绪表达都会害他死一样。

 

王杰希陪他看星星看月亮，念莎翁的十四行诗，他们站在主星首都最高塔的餐厅里，搂着对方的腰在优美的小提琴曲里跳华尔兹。

 

方士谦给王杰希做了顿晚餐难吃的他自己一口都吃不下去，王杰希还是一口一口的吃完，王杰希说因为是你用心做的。

 

他们牵着手在蓝溪海滩漫步捡起变了种的寄居蟹，王杰希瞪着一大一小一双眼睛看着放在方士谦手心里的小家伙说喻文州那个小心脏骗他。方士谦把小家伙放回海滩上，小家伙很快就爬走了。王杰希说不光是人类，每一个物种都会找到活下去的方法。

 

方士谦说我想再去看一眼母星上将大人带我去呗。王杰希开着他的飞船，跳跃五六个虫洞才到太阳系的最新坐标。方士谦看着一个一个他熟悉的仍然在正常画着圈圈的星球，方士谦说王杰希你知道吗，土卫六有厚厚的冰层，冰层下面就有生命，可是那些生命永远活在冰层以下不知道外面的世界。你说是能够仰望星空的我们可怜，还是他们？

 

日子一天天过，没有被勾掉的事情就越来越少。方士谦觉得他理所应当应该心满意足，然而他却一天比一天空虚。

 

终于等到一个不用去哪里的悠闲的周末。

 

王杰希午后躺在他腿上看书。

 

方士谦有一下没一下玩着王杰希脑袋上一缕漆黑柔软的发。方士谦小心的用眼睛描绘着恋人的容颜。方士谦说，杰希，你有愿望吗？你的愿望是什么？

 

王杰希放下拿在手里泛黄的小说，抬起眼睛望向方士谦，然后抬起一只手放在他的一侧脸颊上。

 

王杰希说，我想和你有个孩子。

 

看着他从有着尾巴眼睛长在两边的小恐龙变成咬着大拇指心脏回到体内的胎儿。

 

你抱着孕箱或者我抱着，等待它出生，终于可以被我们抱在怀里。

 

最好是个女儿，我们叫她Victoria，不养成公主，要养成小女王。

 

既然我们的生命都可以到永远，那么永远在一起也不是奢望。

 

方士谦说，为什么？

 

王杰希说，那才是一个家，有个孩子，我就不怕你跑了。

 

方士谦愣了一下，不敢接话。

 

王杰希就着手轻轻打了他两下。

 

王杰希说，你跑一个试试，跑了我也抓你回来。

 

 

 

方士谦这样作死的人，自然要跑一个试试。

 

年纪轻轻最爱抵死缠绵。

 

方士谦订的航班大半夜的，不叫王杰希起来他特心安理得。

 

机场大半夜的没几个人，透明的穹顶外就是那一条长长的银河横亘天际。

 

 

 

方士谦拉着一只小小的拉杆箱，拿着机票办完职机过了海关，坐在了航天飞机里。

 

飞机起飞，他微微闭起眼睛，不敢去看渐渐微缩的城事。

 

然后，航天飞机在半空停了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