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燕辞归

全职高手:黄喻本命。
既往不恋。人们都是人世间的过客。

【黄喻】今昔物语

200点文

主黄喻

一篇是一个小故事。

(总觉得这种故事就是锻炼脑补能力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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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狐

0

“吾名言理。”

身着绸缎深衣的俊秀青年说道。

深阁重开,时值夏末。寺里园中开了一株茉莉,香味悠远。远处高阁有客和词浅唱,青年却在这寂寥园中秉烛观花。

“卿来梦中,自是有缘。”

青年望过来说道。

雪白的茉莉盛开着,从枝头飘落。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1

黄少天领着那只小小的狐妖找到喻文州的时候,是一个立秋后闷热的午后。放假中的图书馆没有声歇。外面是大大的太阳,屋里,却是依然开得极低的空调。黄少天一个一个书架后面找过去,终于在最里面的那张仔细桌子上找到了那个小狐狸口中的名叫喻文州的青年。

黄少天对喻文州的第一印象,真的不怎么好。即使后来两个人被妖怪和神仙外加他那两个老不修的师尊取笑说是生死之交。那也真的不怎么好。

喻文州趴在桌子上浅眠像死了一样,皮肤透明白皙的能看见青色的血管,黄少天总觉得喻文州要是在那一瞬间消失在空气里消失在这世间一点也不奇怪。那个黑发瘦弱的青年的存在感还及不上他身边堆满的从泛黄的到新版的书稿,以及把一只爪子搭在他肩上嘴里正咔嚓咔嚓嚼着一只女鬼的白泽。

那只白泽一边嚼着嘴里不住尖叫的美餐,一边用长在脸上的那一双妖媚般的眼睛打量这黄少天,看了一会儿又低头看向黄少天脚下那只穿着丝绸深衣头戴玉冠的小狐妖。

说白泽是圣兽的都是骗人的骗人的骗人的!!!!

小狐妖尖叫了一声抱着黄少天的裤脚全身上下都在发抖。

“我没害过人我没吃过人我不好吃一点也不好吃。”小狐狸一边哭一边说。

“我kao,你好歹一千多岁了,还是个公的,有点儿骨气行不行啊?”黄少天抬脚就想把小狐狸抖下去。

白泽终于把那只女鬼咽了,然后把那张被白色皮毛覆盖的脸伸过来,上上下下地打量着小狐狸。肩胛上有着白青色羽毛的双翼缓缓展开,覆盖在喻文州身上,像极了守着自己猎物的怪兽。

黄少天心想一会儿怎么着也得先把喻文州拉过来再跑。趁着白泽伸出舌头开始舔他裤脚上的那只小狐妖,黄少天拿着冰雨,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去钻到白泽的翅膀底下够喻文州的手。

喻文州的手温凉温凉的,就像晾久了的一杯白开水,手腕上的那点儿搏动在他指尖底下细细地跳着。黄少天靠得近点儿就能被他身上的洗衣液的香味儿。

说来也奇怪,那白泽只顾着舔那只小狐妖,看也不看黄少天一眼。黄少天小心翼翼把人护在怀里准备抱起来往外挪,一低头就看见喻文州醒了,眯着眼睛看着自己,浅棕色的眼眸里全是窗外的阳光和黄少天自己那张脸。

活了十七八个年头的黄少天觉得那张脸,还真漂亮,比他从小学到大学遇到过的所有的东西的脸都漂亮。

喻文州对着他笑。

“同学,你在做什么?”

喻文州笑得云淡风轻的,就好像真的只是被他吵醒了之后以一种奇怪的姿势被人在反着热的秋日里抱着。

白泽叼着小狐狸的衣服,被吓晕了的小狐狸从衣服里啪嗒一声掉在地上。白泽把衣服吐了,回过头来,收起翅膀,又开始眯着眼睛看着黄少天。

“它想吃了你。哦,不对,它在保护你。”黄少天把人放开了,指着白泽说道。

“它?”

喻文州顺着黄少天的手指看过去,眼睛里什么也没有。

“你看不到它?”

“我看不见什么?”

“就是那只白泽啊,你看不见?”

“白泽……?”

黄少天深深的觉得自己被骗了。

他把被脱光了却还沾着口水的小狐狸从地上拎起来晃了晃,晃悠醒了,提溜到喻文州面前。

“那这个呢?”

“啥……?”

小狐狸黑漆漆的大眼珠都快贴上喻文州的鼻梁了。

“狐狸啊,狐狸。”

“狐狸……?”

黄少天挨近了看喻文州。喻文州的眼睛里,依然什么也没有。

白泽伸展着四肢优雅地走过来,坐在自己的腿上,毛茸茸的大尾巴绕了喻文州一圈。

黄少天把小狐狸提溜到自己面前,蹲下来放在地上。

“你骗我?”

“就是他就是他,我十里外就闻着味了,肯定是他没错的。”小狐狸可怜巴巴的说着。

“那他怎么看不见你?啊?你给我解释解释?你说他是梦见,你还说他香得一大堆妖怪想吃他,那他怎么可能看不见?”

“叶老板都说是他的,一定是他的。”

“叶修?叶修的话你也能信?我们蓝雨上上下下被他骗了多少次了?你好歹也在蓝雨几百年了,怎么能去找他那个老不修的奸商?”

……

“……神棍?”

喻文州对黄少天的第一印象也不怎么好。彼时在他眼里,黄少天穿了一身韩版T恤和七分裤,蹲在地上正和一团空气说着话呢。拿着的那把剑倒是挺漂亮的,应该不是从地摊上买来的。如果不是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他一定当场打电话给警察或者精神病院问问是不是有患者跑出来了。

听了他那句神棍。黄少天更是气得青筋直跳。他好好一个寒门学子自小没爹没娘还是俩师傅养大的那么多年好好考上了书读说好听些还会除魔卫道蓝雨大的小的是妖是人哪个不把他捧在天上怎么着就能被人说成是神棍?!再说你见过长得这么潇洒英俊风流的神棍么?!

“我不是神棍,我是蓝雨的黄少天。数学系一年级的。”

黄少天答了一句,小狐狸又开始在他脚底下哭。

——“黄少是笨蛋!他不信你我怎么办啊,我找了那么久那么久!黄少大笨蛋!”

“哎呀哎呀你哭个鬼啊哭个鬼啊。快给我停了停了!”

黄少天被那只小狐狸哭得神烦。

“嗯……你没事儿吧?”

喻文州看黄少天又要跟一团空气吵起来,连忙说道。

“我没事儿我没事儿,可我该怎么跟你说呢?”

想他蓝雨一张嘴能顶八张嘴的黄少天居然能有一天词穷,回头被叶修听说了一定会被笑死。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把他自己那精心设计的发型抓得乱七八糟,靠在自习的大木桌子上,一边看一边忍不住乐。

“你信不信我?”

“啊?”

“你信不信我?!”

“……子不语怪力乱神。未知生焉知死。”喻文州一边笑着一边说道,“我是历史系的。”

——“黄少大笨蛋黄少大笨蛋!”

“你还是不信我?哎不对?你不信我你怎么会说子不语?不对你也不是信我。”黄少天说道,一句赶着一句,嘴比脑子还快,“可你怎么会看不见?那只白泽是你的,你看不见他为什么会是你的?叶修还说你是梦见,难道他漫画看多了?”

——“黄少大笨蛋!他是梦见我昨天晚上还见过他,还告诉他我的名字。”

小狐狸一边哭一边说。

“我哪里是个笨蛋了?再说我笨我不带你去找了!”黄少天忍无可忍转头吼。

“……梦见?什么是梦见?”

喻文州若有所思,眼神微晃,却还是淡淡笑着。

“你问我什么是梦见?梦见,百代里也许才会有一位,我也不曾见过。叶修肯定知道……嗯,不对我怎么觉得突然被你套话了?不对如果是套话,你梦见过对不对?”

“……不,我什么也不曾梦到过。”

喻文州说道,抱起了桌上散落的书籍,白泽优雅地站起身来。

“再见。”

 

2

“梦?”

 

3

“你说这可怎么办!黄少是笨蛋!大笨蛋!叶修说要是带不来喻文州,他就在也没办法了。”小狐狸坐在黄少天自己租的公寓里,一边往自己嘴巴里面塞着豆腐干,一边哭。

黄少天盘腿坐在椅子上,吹着电风扇,一道一道应付着课本后面的高数习题。

“我怎么知道这该怎么办?”黄少天说道,又往本子上写下一行公式,“他不承认自己是梦见,他也看不到你们。要我说就是叶修老糊涂了才要你去找他。再说如果他真是位梦见,这么多年,怎么可能一直悄无声息的?也不对啊,如果他不是梦见,白泽为什么会跟着它?”

“呜呜呜……”

“对啊,白泽……”

黄少天拿铅笔杆自己敲了敲自己的脑门。

“……他是梦见……他骗我?”

 

4

第二天喻文州他家二楼公寓书房旁边大的木质扶梯走下来的时候,就见黄少天蹲在他家一楼的客厅里,手里拿着个矿泉水瓶,举到半空哗啦哗啦往下倒水,水有一点儿溅到外面,其他一大半都消失在了空气里。黄少天脚底下还有两个空的水瓶,也不知道在客厅里呆多久了。

喻文州想,大概昨天晚上在书放,他还是不小心睡着了,又或者他从昨天在图书馆的自习室里就没有醒来,这里不过是梦境的延续罢了。

“喂,你喝够了没?”

黄少天又开始对着空气说话了。

他今天穿了一件干干净净的白衬衫和牛仔裤。

看了一夜书的喻文州,眯着眼睛看着他,神情恍惚。

“……梦?”

喻文州晃了晃脑袋。

“梦个鬼!”黄少天把手里的水瓶一扔蹭的一下跳到他面前,“你昨天晚上不睡觉是怎么个意思,你知道我费了多大的劲想进你的梦里?结果倒好,你居然不睡觉。”

——“黄少,随便进别人梦里是耍流氓啊。”

“耍流氓?”黄少天转头怒瞪喝饱了水坐在喻文州他家地板瓷砖上的衣冠楚楚的小狐狸,“普通话不会讲不要乱讲的好吧,我还不是为了你。不过好像是有点不太好……”

“喂,你。”喻文州说道。

“你在喊我吗?我叫黄少天昨天都告诉你了。”

“啊,好吧。”

喻文州说着,微微眯起眼睛来,似笑非笑地看着黄少天,浅色的眼睛被窗外的太阳照得有些难受。

“你怎么找过来的?”

“你那只白泽,坐在这栋公寓的楼顶啊。不过真的好难走,我以为很近的,结果今天早上在小区里乱绕了一个小时呢。”

“那里,言理是在那里吗?”

喻文州看着黄少天刚刚倒水的地方。

一点点也不像梦境。他站在客厅里,花瓶里还插着妈妈昨天下班回来买的两只百合。下午太阳懒洋洋地照在乳白色的地砖上,照着那滩水渍明晃晃的。甚至他的皮肤还能感觉的到阳光的温度,没有夏日那么炙热。

“唉?你信了?言理?你是说那只狐吗?”

“不信。”

喻文州依然只是笑笑。

“……”

黄少天看着黑发的青年站着对他笑,简单的两个字却让他怎样也说不下去了。

那些他与生俱来,真实存在到不需要解释只需要明白的东西,在喻文州的眼里并不存在,要他解释就好像去教还没学会加减乘除的小娃娃什么是线性代数。更何况还有很多东西,他都没有办法解释。

“看不见的东西,我怎么能够相信?”

——“我都说他是梦见了!他就是!”

“那怎样才能让你信呢?”

“言理说,他到今年已经寿数一千了。如果他真的寿数一千,有一个问题,他一定知道答案。”

黄少天和衣冠楚楚的小狐狸互相看了一眼。

“那你问吧。”

“天圣四年,可有医家成书,成书为何?”

“什么医家?什么书?”

黄少天他一学数学理科男,从高一开始应付完会考他就在没动过历史。

文科男真的好讨厌好讨厌啊。怎么就讲不通呢?看起来那么聪明,其实智商也是不够吧?

所以说那时候黄少天真的对文科男生抱着极大的偏见。

男生吗,就应该物理数学好呀,学那个娘娘腔的文科算什么?

“喂,你知不知道啊。”黄少天问小狐妖言理,“你看起来也穿得人模人样的看起来像读过书,别这个都不知道啊。”

“嗯……可我想不起来啊,都将近一千年前的事儿了。”小狐妖说道,“黄少你就记得住你上个月第四个星期天晚上吃的是啥吗?”

“我记不住我吃的是啥,但我记得住我那天在画17边形好吧。”

“黄少你好吵。吵得我都想不起来。”

“我kao,你想不起来怪我?”

“啊,我想起来了,当年那事儿在朝中议论极广,”言理背着手说道,十足的像个小官僚,“是太医局的王唯一大人,俸御创铸铜人为式,编铜人腧穴针灸图经。”

“……说人话。”

黄少天对一只小狐狸说道。

“王唯一,王薪斋大人。”

“王唯?那不是写诗的么好像还和谁有一腿?”

“黄少大笨蛋大笨蛋!王唯一!”

“哦,王唯一?书呢?什么铜人?”

小狐狸简直欲哭无泪。

“黄少你是文盲吗?”

“我kao,老子高考六百多分你说我文盲?你不盲?你考一个我看看?”

黄少天又要把小狐狸拎起来晃悠。

“我信你了。”

白泽展开双翼,从阳台敞开的窗户中飞了进来,轻轻地落在喻文州身后。

“我信你了。”

喻文州淡淡说道。

“可你要我做什么呢?”

 

5

“那株花,曾经开放凋谢,不曾转世,不知身在何处。”

叶修拿着一只长长的烟杆,支起一条腿来,靠在廊上,看着秋日渐渐开始荒芜的庭院。庭院修建的整整齐齐,园中铺了层白沙子,又移了假山庭阁,仿佛江南废园,切了一块下来,摆在遥远南方的城市中。只是景色却不若夏日,花架上的紫藤萝花早已谢尽了,就连叶子也顺着叶脉的起伏渐渐泛黄。

黄少天和喻文州坐在他对面的蒲团上。小狐狸规规矩矩跪坐在他们上席。廊上俸了旧茶燃了细线檀香。茶,并非好茶,想来主人家于奉茶一道,并不多少讲究。

黄少天一路拉着他,在太阳底下走了很远,一路走一路在念叨明明有白泽可以坐的。他本来精神头就不太好,走得远了,耳朵都开始耳鸣起来,走得恍恍惚惚的,就被黄少天拉进一座荒宅里。黄少天带着他一路穿过庭院,主人家似乎一直就在等着他们。

喻文州想,在他记忆中并无叶修,然而初一见面,却似曾相识,而叶修似乎也是认得他的。不过梦里,也没什么好计较的,梦里发生什么也不足为奇。

喻文州想,这一场梦,做了好久,究竟何时才能结束?这一场梦,又会怎么结束?

“我在等啊,等你睡着啊。”叶修吐出一个圆圆的烟圈,换了一条腿支着。

“我已经在梦中了,为什么还要睡着?”喻文州问道。

“……原来,竟到了这个地步了吗?”

叶修放下手中细长的烟杆,露出一个似是而非的苦笑来。

叶修直起身来,在他的眼中慢慢靠近,抬起一只修长的手,轻轻地盖在了他的眼睑之上。

 

6

 

“吾名言理。”

青年静静地向着花儿诉说着。

夜风中传来了诵经的声音。

硁硁

硁硁……

还有更漏和木鱼的声音。

“与卿来相见,自是有缘。”

硁硁……

“……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雪白幽香的花儿,一朵一朵在枝头开放,一朵一朵随风飘落。

花儿凋谢了。

青年化为巨大的白狐,如泣如诉。

“……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白泽护在喻文州身前,展开双翼与白狐对峙。

“……白泽。”

“……此花在汝心中。”

 

7

白色的光亮从狐妖胸膛中升起,幻化做花灵,香甜的花如雨下。

黄少天抱着喻文州倒下去的身体。

“原来找寻了一千年的花,就在我的心里。”

幼狐的四肢逐渐抽长,化作巨大的白狐。

“你未看此花时,此花与汝心同归于寂。你来看此花时,则此花颜色一时明白起来,便知此花不在你心外……”

白狐追着花灵的身影消失了踪影,只留下了满地的落花。

 

8

“他到底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夜已经深了,黄少天还坐在叶修家的廊下,怀里抱着沉睡的青年,喻文州睡在他腿上,叶修那家伙还算有点儿良心,拿了块毯子出来给人盖着,毯子上还盖了白泽的大尾巴。喻文州的头发有些长了,有几缕长的蹭在了苍白的肩颈之上。

“我以为你问的第一个问题不会是这个。”叶修说道,他正拿着养着怨灵的葫芦凑到白泽嘴边,那是只通体透净的玉葫芦,足底瓶口还描了层金线。

“我想问,可是我从哪里问起?”

“你想问什么就问什么呗。比如你可以问问我小狐狸到底是谁,或者问问我他们归往何处。”

“……是你让那只快要散尽修为的狐妖来找我的?”

“是啊。你不是一开始就知道吗?”

“你让他来找我其实是想找喻文州?”

“……是啊。”

“他是梦见,可他为什么会看不见?”

“他看得见,他刚生下来就看得见。”

“……他的眼睛在你这里?”

叶修不愿意说了。

“果然是你干的,你这个奸商。”

所以说某些方面来讲,黄少天这个人还是非常敏锐的。

“喂喂,别什么都赖在我身上好吧,是他自己要求的。”

白泽满意地喝饱了养在葫芦里的怨灵,合拢了翅膀趴了下来。

“为什么?”

“因为,他是梦见。”

“梦见又怎么了?”

“黄少,不是每个人都能跟你活得一样傻白甜啊。”

叶修往烟锅里塞了些烟丝,点起了细细的烟杆。喻文州的面容,在他的眼中,因为如雾的烟渐渐模糊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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