群燕辞归

私设无数

方王 黄喻

黏黏答答的风格，依旧不喜欢引号。

会把儿话音尽量标对的。

不谈比赛只谈恋爱。

写给自己的故事。

也可以当做之前那篇故事的展开。唯一不同的是黄喻HE

不会太长，大概就是个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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故事的开端无比的俗滥，比如无数个言情小说的开头都有着风花雪月的小美女洗澡的时候被风流潇洒的少侠撞见了，比如漂亮又清纯的矮个小美女垫着脚拿书后面有一个人伸手托了一下然后就撞进了怀里，再比如同桌一个月的少男少女课上递了一个小小的纸条。

喻文州说，方神，我和少天也是同桌来着，你说俗滥么？

方士谦看着正被话唠剑圣缠得要死眯起眼睛两只眼睛都快一边儿大的自家队长说，那不一样啊，你们俩是少男少男。

喻文州笑眯眯的说，哦，那方神呢？

方士谦说我们俩这不还没开始呢么？

喻文州说，哦，刚一见面呢？

方士谦说我觉得他长得挺不一般的。

喻文州说方神是实话？

方士谦说，当然不是。

 

1

故事的开头，其实平淡无奇。

那一天是方士谦最后一次去训练营，那一天是王杰希刚来报到。方士谦抱着自己的大箱子下楼，王杰希因为快迟到低着头数着台阶猛跑。

然后就一头撞上了方士谦，的箱子。

方士谦反应过来的时候王杰希已经直接捂着半张脸摔到底下那个转角平台上了。

方士谦连忙把箱子放下来，去看王杰希了，说你没事儿吧？眼睛怎么样啊？

方士谦觉得自己从四五岁上房揭瓦摔下屋顶磕破了头缝了5针之后还没闯过这么大的祸。

自己把经理和队长新欢的一只眼睛撞坏了，没青，就是一只大一只小不对称了。

 

今天新来报到的小孩儿方士谦还是听队里的前辈提到过的，B市两支队伍都想要的人，争来争去最后还是来了微草，原因不明。

后来王杰希说因为离家近，好回家，挑高中不也这样么？

敢情儿王杰希把训练营当高中上了。不过想想也是，当时联盟两年，混的实在不怎么样的微草拉来的赞助只够买三环边儿一高中旧校区的。五层的老楼，上边儿两层是机房，下面就是还没来得及改造的旧教室。

那一刻方士谦就从赔偿医疗费一直想到了自己刚要开始的职业生涯。

王杰希倒是挺淡定的，揉了揉脸蛋上磕红的一片，然后捂着脚踝说前辈，没事儿，就是脚扭到了。

方士谦扶着王杰希到医务室的时候，王杰希脚腕已经以可见的速度肿起了一大片青还带着血丝。队医看了一眼方士谦又看了一眼王杰希说拍张片子先。

依旧没有反应过来的方士谦问那眼睛呢？

王杰希清了清嗓子说，天生的。

……

王杰希脸上还有点儿婴儿肥，可是说起话来却一板一眼的还带着胡同里八旗老一辈儿的方正，十足像个小大人儿。

在同龄的B市人里，这也算是少见的了。这年头，往上数三代，还有谁家是B市的？老B市的人也早就因城市改造搬去五环外了，买得起四合院儿的都是朝中新贵煤老板资本家。方士谦当时就思维奔逸的想这家里怎么就放任出来打游戏了？

打破头挤进B市混得不错的都是人精中的人精，比如方士谦他爹和他爸。方士谦婴儿的时候耳朵里听着三省方言外加他爹他爸时不时吵架飚的英文，等到了一岁半才开口说话。后来封神的时候人家问他怎么能随意切换的，方士谦说大概就和英文切换中文差不太多。

方士谦得意的时候说这是贵人语迟，王杰希四处没人的时候的就说他笨。

当时还第一次见面（还出了点儿意外）的两个人没什么一见钟情，方士谦一大堆的过意不去，说你住哪儿啊，下午我送你回家。

王杰希说我住XX胡同。

方士谦觉得挺耳熟的，然后就想起来了，说哦，是妇产医院对面儿是吧？我住你家胡同后面那排楼儿（四声）。

后来一提到妇产医院王杰希就咬牙切齿，但这是后话。

送到门口的时候王杰希乖乖地扶着石狮子的头说前辈再见。

方士谦等屋里有了人声才走，抬起头却看见院子里好大一株槐花树。

方士谦顺路回家的时候自家爹正翘着脚躺在摇椅上看报纸，回过头看他一眼问想什么呢，这么开心。

方士谦都没发现自己一直在笑。

他说我今天遇到一个很有意思的人。

 

结果他口中这个有意思的人，没过一个月就惹出一堆事儿来。

先是弄哭了一个小鬼，据说是PK赢了人家十局，不知道怎么了还惊动了经理亲自下楼一趟问这是怎么了，结果一屋子半大不小的使劲儿笑着，王杰希一个坐在中间，面无表情。

另一个小孩儿一边哭一边儿管王杰希叫王大眼儿。

经理一口茶差点儿就喷出来了。

然后王杰希就抬起眼睛来看了经理一眼。

差一点儿喷出来的茶还是喷出来了，于是机房教室里的笑声就更大了。

经理看着王杰希，深深地叹了一口说，王杰希你跟我来吧。

王杰希点点头扶着桌子站起来就要走。

经理说你慢点儿，把东西拿上……算了我给你拿，你走慢点儿。

经理和王杰希进门的时候，他们开会准备周末比赛才开到了一半。方士谦看见王杰希单脚跳着进来也挺奇怪的，然后还是抬起头来笑着打招呼。

队长停下来问怎么了。

经理本来想做下来等会再开口，既然队长都问了也就说了。

经理说这孩子以后就是正式队员了。

其实那时，天气刚刚春天，离走不了多远的夏天还有好久，老教室里扬起的都是雪白的粉笔的灰尘，飞舞在空气里。

队长就像刚毕业的小老师，经理就像校长。

有只黄白色的大花猫从屋檐上跳下来，在太阳地儿里睡大觉。

春困上头，方士谦抱着自己的大方枕头，听得直打瞌睡。

 

等到下午大家也都知道怎么回事儿了，队长抬起手本来想揉揉王杰希的发顶，结果还是拍了拍王杰希的肩膀，说士谦，你送他回家吧，有什么事儿明儿再说。

结果出门就下起了大雨。

B市老人总说一场春雨一场暖，一场秋雨一场寒。

这样想一想方士谦心里那点儿不耐烦就散了。

可惜雨太大了，一个人扶着另一个人，注定悲剧一场。

方士谦第三次看见王杰希一脚踩进泥水里，终于停了下来，把手里的雨伞递给王杰希，然后屈膝说你上来呗，反正街上没个人。

其实方士谦白担心了，魔术师根本没觉得这会丢人。

——解决问题才是王道。

王杰希一手抱着方士谦脖子一手举着雨伞，想不起来爸爸背自己是几岁的事情。

然后方士谦就开始跟他絮叨了。

——他们是不是说些难听的话了？

——他们都是小孩儿，你别放在心上。

——只要荣耀打的漂亮，谁也不会你长得样子的，啊，不对，我不是说你难看，你不难看……还是不对……

王杰希低头看着方士谦越来越红的耳朵尖，在噼里啪啦的大雨声中说，前辈，我没放在心里，我都习惯了。

方士谦听了这话不知道怎么了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然后他就愣愣站在二号线地铁口，把门给堵了。晚高峰的时候推推挤挤，免不了挨骂。等他被骂醒了他才想着把王杰希放下来。

其实当时方士谦没比王杰希大两岁，若不是荣耀，他也应该坐在教室里读书，当个半大不小的学生。

王杰希自己站稳了说，前辈说的我都懂。

方士谦说，你没懂，不对，是我没说清楚……该怎么说呢？

王杰希看着方士谦没说话。

他们两面对面站着，被川流不息的人群挤得摇晃不定。方士谦穿着微草的队服，在联盟还未成型之时白绿色的运动衫就像随处可见的高中生的校服，王杰希在清冷的春天里穿着一件洗的干干净净烫的整整齐齐的白衬衫和一件深色的毛衣外套。生长在B市的男孩子们个子都不矮，还瘦高瘦高的。

画风严重不对。

而且某人还被喊着前辈。

方士谦说，你会在不同的时候遇上不同的人，但是只要你往上走，就会遇到越多和你一样的人，他们会懂你，尊重你。

然后方士谦就觉得自己这话说得越来越不对劲儿了——一般正经的不对劲儿。

然后他不好意思的笑了笑，说，这是我姥姥对我爹说的。

“因为你不一样，他们欺负你，这不要紧的，只要你越来越好，有一天你会找到一个人，他会懂你，会尊重你，会爱你。”

——这话好像更不对了。

 

2

王杰希见到方士谦的第一感觉是，这个前辈看起来挺正常的，但是精神内核大概比自己的外在还要不对劲儿，而且不对劲儿得还挺可爱的。

比如手里的箱子里除了一大堆书还有一个大靠垫，撞上去的时候还真不疼，比如被他喊前辈的时候耳朵会动一下，再喊得多了就红了，再比如其实也没大了几岁，被叫了一声前辈就真的把照顾自己当成了责任，一心一意的要对他好，但其实根本不知道王杰希比他大概还要出色。

很傻很天真。

方士谦生活中的天真善良和他在荣耀上的多变极致简直相辅相成。

王杰希后来认识了叶秋就觉得这大概是封神的人的共通特点——游戏里的专注，以及生活上的随性。

很多事儿叶修也懂，只是懒得管，否则也不会后来闹到一发不可收拾。

他们都只是一心一意玩儿荣耀的人。

王杰希很好奇这人是怎么长大的，虽然其实因为眼睛的问题，王杰希从小承受的也不比方士谦少，就像每到一个新的集体班主任老师都会在班会上和思想品德课上用他来教育同学不要……好吧，其实歧视这个词儿是不对的。

他也没真的在意过，他也没想到这个什么都不知道的前辈就能全记在心上，就好像他受了多少事情一样，但其实，真的没什么。胡同里打过架的，还不一样是发（四声）小。但是长了这么多岁，能像方士谦这么反应过头的还真是没见过。

方士谦说我爹也不懂啊。幼儿园的时候其他小朋友打我，我爹问我为什么不还手，我说打人不对，那时候我才三岁。

所以大人说三岁看老是很对的。

方士谦不是软弱，反而其实倔强的很，而且底线很高，还自己有一套自己的道理。

说出来大概所有人都会认同，但是世界却不是凭这些道理运转的。

方士谦很天真的说，荣耀只是一个游戏，赢了就好，所以方士谦不懂得为什么有人会不择手段。

所以荣耀对方士谦来说，真的只是个游戏。

 

就像即使知道不对，最后全联盟还是知道了微草有一个大小眼儿，据说打遍队内无敌手。

方士谦和喻文州聊QQ的时候说是真的，不是据说。除了他没对我这个治疗下手。

当时喻文州队内赢了自家队长，也正闹得风风雨雨的，可惜人家年纪小，还没到参加比赛的年纪，但是心已经够脏的了。

喻文州说那你给我讲讲吧。

方士谦虽然很天真但是还是留了个心眼儿的，然后他就问喻队，物理好不好？

喻文州当时才暂停了高中刚刚开始的学业，说还不错。

方士谦说，哦，他的打法就像解物理题，他能够很快解出来，但是给别人讲不懂。

喻文州半天给了个笑脸，说懂的人自然懂，不懂的人永远都不懂，方前辈懂不懂？

方士谦被那串懂不懂砸得有点儿晕。

然后喻文州就用那慢吞吞的手速又发来一条，那算是选择题还是大答题？

方士谦想了想觉得不愧是让叶神另眼相看的家伙，实在是很犀利。他都不知道该不该回答。

然后屏幕上就弹出来喻文州的语音会话了。

方士谦想了想还是点开了。喻文州平缓温和的声音就传过来了

“前辈没事儿吧？”

“……没事儿，刚才去倒水来着。”方士谦随便扯了个借口。

喻文州还想再说些什么，他那温和平缓的声音就被另一个声音盖过去了。

“文州文州，你跟方神说什么呢？啊对了，他们微草那个新人叫什么来着？王大眼是吧……”

黄少天的G市人，语速又快，又不带B市人特有的儿化音，一长串出来一个磕本儿都不带打的。

“……叫他出来PKPKPKPKPK，方队不许我欺负新人比赛还嫌我年纪小，天天网游里虐菜腻味死了……”

“……杰希回家了呢。”

“那这样啊，太遗憾了。”

方士谦抱着自己的膝盖深深的觉得，喻文州打开语音是故意的。

 

方士谦洗洗睡的时候，黄少天在喻文州的房间里还没走。喻文州从笔筒里拿了一支铅笔出来，对在三指和四指之间一下一下敲着桌面。

“真可惜。”

黄少天其实挺明白喻文州心里的小算盘的。

“是挺可惜的。”喻文州点点头，“但是……”

“……什么？”

“很羡慕方士谦前辈呢。”喻文州说道，“装作不知道，就能天下太平，可是又能装做多久呢？”

3

如果不是心底里的那点儿不服气，喻文州觉得自己还是会当个好学生，然后考个海边211985的大学，然后有一个普通的事业，有一个普通的家。

可惜这世界上没有什么如果。

喻文州脸面上那点儿温柔，骗过了不少人，可他自己心里偏偏就知道，那点儿少不更事和任性。

如果别人跟他说，你荣耀打的还不错。大概这事儿也还就算了。

可是别人却说，你打得再好，这么慢的手速职业圈就别想了。

 

于是他去了蓝雨训练营。

但是天赋这种事儿真不是能强求的，就像初中考试的1000米，就算他尽全力最后晕倒差点儿被医生诊断心脏病，也及不了格。

吊车尾的成绩，出不去也进不了职业圈。

喻文州花了一天晚上在一张A4纸上涂涂改改，最后就剩下四个字，打倒队长。于是他就用了一年的时间，像解答难题一样，把队长加索克萨尔当题给解了。

队长退役了，蓝雨震惊了，叶神敲了他的qq说心够脏的老魏怎么能教出你来。

喻文州是真的很坦然。

他说，为了这场三局，我准备了一年。

叶秋说哦，所以说你心真脏。

喻文州说，那叶神还有更好的办法么？没有，不是么？

那时候，叶秋手里握着一冠，眼瞅着第二冠也要到手了。谁也没想过有一天叶修会亲手将自己塑造的王朝踹下悬崖。

后来不是叶秋的叶神说，为了赢，我们准备了一年。

某种程度来讲，四大心脏，其实也都心挺狠的。

智慧，能忍，够狠。缺一不可。

 

喻文州伸了伸手指，想，王杰希这道题值不值得解。